第50章.绝色双姝 1W
妖女请留步 by 枚可
2025-3-9 21:16
程家小院内。
屋外薄雪飘零、屋内却是幽香盎然。
程三娘丰容盛鬋、墨裙盈盈,斟茶轻吟道:“没想到公子那么早就回来了,奴家还以为得再等上几年呢。刚才推门一瞧,可真吓了一跳。”
宁尘笑道:“眼下暂且无事,自然得回来陪你过年,不然心中难安。”
他仔细端详片刻,感慨道:“数月未见,程夫人依旧美艳动人。”
程三娘浅笑一声,素手轻拂,帮忙掸掉他肩头的落雪。
“你呀,才刚回来就说这些俏皮话,不害臊。”
“这是真心话。”宁尘温和道:“夫人这几月可有遇见麻烦?有何烦心事,定要与我说。”
程三娘弹了他额头一下,嗔道:“奴家又不是青涩孩子,哪还用得着操心。”
说着,她眼神飘向旁侧,语气莫名道:“倒是公子此番回乡,带回了一位出乎意料的美人儿。”
花无暇端坐在对面,淡定地抿了口温茶,眼神平静。
两女遥遥相对,此刻美色芳华不逊彼此,或冷艳或熟媚,染得满堂绝色。
九怜嬉笑道:“这两个女人碰在一起,倒有点意思。”
一冷一热、一严一柔,不知会闹出何等戏码。
她心中乐呵,都忍不住想多看看好戏。
宁尘见气氛有些古怪,轻咳一声:“夫人先坐,我与你解释一下。”
程三娘微抿朱唇,依言温顺入座。
宁尘对她并未有多少隐瞒,将离开安州县后一路见闻尽述,几次遭遇的变故娓娓道来。
美妇听得不时蹙眉攥手,面露紧张,听见一路打闹,也不禁掩唇莞尔。
但在谈及紫霄谷一役,三人被困谷底,美妇顿时眼神古怪地瞄向花无暇。
宗主大人一脸坦然,镇定道:“本座的确与宁尘有了些情谊,但如今更愿当其长姐,关照其武道成长,程夫人莫要误会。”
程三娘合手抵腹,温婉行礼:“多谢照料。”
她轻眨美眸,又道:“但花宗主此次同行前来,是要在此地一起过年?”
花无暇顿了顿,道:“本座尚有宗门事宜,在此待上几日便会离开,不会叨扰程夫人与尘儿独处。”
程三娘惋惜道:“当真可惜,若花宗主留下,公子会更高兴些。”
一旁的宁尘欲言又止,却被程三娘和花无暇齐齐暗中看了一眼。
无形压力倏然袭来,让他难得老实闭上了嘴。
不得不说,平日温婉体贴的妇人突然板起脸,的确颇具气场,竟丝毫不逊宗主威势。
九怜都不免暗暗咂舌:“花无暇也就罢了,这程妇倒是难得有这等威严...难道撞上了同样年岁长你一截的‘同龄人’,起了几分竞争心思?”
宁尘默默茗茶,心下也暗捏一把冷汗。
只希望三娘与无暇姐莫要起了冲突...他心思急转,也在考虑双方若起争执,自己该用什么说辞才能安抚好二人,又能让她们的关系缓和些。
花无暇收回目光,沉着道:“本座常听尘儿往日提起夫人,但初次知晓你竟身缠煞气、似妖魔之身。”
程三娘慢条斯理道:“奴家的确是妖魔,但不曾伤人性命,只是定居于此安静生活。又承蒙公子体谅关照,这些年自认与常人并无不同。”
花无暇颔首:“本座相信尘儿眼光。”
程三娘温婉一笑:“花宗主尽管放心便是,你若回宗,公子便由奴家悉心照料,定不会有失。”
花无暇眉头微动,平静道:“夫人性情柔和,怕是会被尘儿油嘴滑舌制住。不知可有迁居意向,搬家至天壤星宗,由本座看管,想来尘儿也能更老实些。”
程三娘和颜悦色道:“花宗主好意奴家心领。但安州县乃是奴家故居、不愿久离,而这座小院更留有诸多与公子的点点滴滴,再破败老旧,依然充满回忆...至于被公子调戏,奴家觉得这更添温馨,并无不好。”
花无暇黛眉微蹙:“看来是本座多虑。”
“奴家很是感激。”程三娘笑意温柔:“刚才初见,还以为花宗主性情冷漠,难以相处。但如今交谈几番,才知心底善良,实在是奴家心怀偏见。”
“...无妨。”
花无暇略作思忖,正要再开口,却见程三娘蓦然起身而来。
“你...”
“既然机会难得,不如与奴家一同去看看公子的小家?”
程三娘牵起了她的右手,柔笑道:“就在此十丈开外,推门便进。”
花无暇蹙眉站起:“尘儿的家...”
程三娘莞尔道:“花宗主既与公子亲密,若往后关系更进一步,那座小宅可就是婚房啦。”
花无暇眼神倏然躲闪,低声道:“夫人说笑,本座如今还是其长姐,也只将尘儿当做弟弟看待。并无...”
程三娘笑意盈盈道:“若是长姐,也更该去看看自家弟弟的故居如何。那座小屋虽简陋老旧,但公子他往日打点的也算整洁。”
说着说着,二人便已携手走出了院子。
宁尘早已放下茶杯,愣愣地看着她们出门...看起来,是程夫人占据了主动权?
九怜哼了一声:“我就知道那程妇嘴皮子不简单。”
宁尘挠了挠头,连忙跟了出去。
...
待回到家中。
宁尘发现宅内有清洗过的痕迹,显然是程夫人偶有进院帮忙打扫。
而花无暇此时也被程夫人带着在院子里来回转悠,不时指点介绍,笑容温婉,每每说来都如春风拂面、偶尔话中还夹杂往日的点滴趣事...
“这里就是公子当初开的小茶馆。”
程夫人柔声道:“每逢清晨,公子便会开门迎客,他则坐在柜台前泡茶看书,偶与街坊邻里们谈天说地。”
花无暇眼帘微垂,玉指缓缓拂过古朴木柜,仿佛还能感受到残留其中的点点暖意,依稀能看见过去的宁尘枕靠于此。
很简朴。
但,也很自在。
“还有此物。”程夫人指了指柜里的折扇与惊堂木,轻笑道:“有时瞧见外头武者们的比斗交手,公子兴致一起,还会装作书生咬文嚼字几番,与街坊们逗逗趣。”
宁尘随手取过,倏然打开折扇,笑呵呵地在身前摆弄两下。
搭配着他的俊朗面庞与青衣锦袍,倒真有几分俊俏书生气。
花无暇起了几分兴致,嘴角微扬:“尘儿还懂得念些打油诗?”
宁尘板起脸色,合拢折扇,轻轻一拍惊堂木:“看那妖娆女子使得一手天星之术,风采照人、媚姿绝艳,人人称颂,只道‘天无痕、星无暇,一心涤尘,孤月冷江寒’,世间又有几多女子能一比那傲世绝颠的清冷孤高、夜下的情伤多愁。”
说到最后,还一脸感慨地摇了摇头,余韵万千:“若武国有神女仙子之列,这位天壤星宗之主,只怕是群芳之首、万美之清,高悬天上的冷艳孤月。也不知何人能夺走此女芳心、揽下夜色之下的无暇之花。”
程三娘掩唇浅笑。
花无暇轻轻瞪了宁尘一眼:“贫嘴。”
宁尘笑了笑,将折扇和惊堂木放回柜子:“虽是夸张了些,但确实是无暇姐美艳多姿。”
程三娘也温润道:“花宗主姿容绝美,称得上公子一番称赞。”
花无暇微抿朱唇,不再多谈,有意扯开话题道:“如今回了此县,尘儿要重新开门迎客?”
宁尘略作思忖,摇了摇头:“还是等何时彻底安定下来吧,待年关一过,还有诸多事情要办。”
紫衣、琴霞,她们二人的约定不可忘记。
“也对。”花无暇斜睨望来:“情债可不少。”
宁尘悻悻轻咳。
程三娘温柔道:“花宗主若不嫌弃,今晚让奴家来下厨招待你如何?就在公子院中一同用膳,待吃饱后也能顺势进屋休息。”
花无暇正要点头,但神色却略微一怔。
尘儿这间小宅院,好像只有一间房...
“或者——”程三娘眨了眨眼:“入夜后,花宗主来与奴家暂住一晚?”
花无暇不动声色道:“你若不介意,本座便与你共宿。”
程三娘这才柔和一笑:“奴家会好好招待花宗主的。”
宁尘拍了拍胸膛:“无暇姐若有何不适应,记得与我吩咐一声,定然帮忙解决。”
“本座还没那么娇气。”花无暇偏头低声道:“这晚膳...本座也能帮忙。”
程三娘笑吟吟地牵着她往后厨走去:“那今晚我们就一起做顿晚膳,全当接风洗尘。”
...
夜色渐临,后院内已升起几缕炊烟。
几碟家常小菜摆满石桌,三人围坐。
花无暇优雅品尝,刚一入口,眼神波澜,暗暗咬了一下筷子。
虽然不想承认...
但这妇人的手艺,丝毫不逊各地大厨,远远胜过自己的水准。
“花宗主不仅修为强横,连厨艺方面也天赋不俗。”程三娘感慨道:“听闻接触厨艺时日不长,便有这等技巧,可比奴家当初一点点摸索要厉害的多。”
花无暇眼神微动:“夫人当初也曾做的不好?”
“是啊。”
程三娘失笑道:“当初刚搬到安州县之时,奴家可是连炒几道小菜都忙手忙脚的,险些都没饭菜可吃,还差点不小心将自家厨房给点着了,吓得奴家冷汗直流,就差跑去找官府帮忙啦。”
宁尘在旁边听得一笑:“确实如此,当初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富家大小姐逃婚出行,跑到这偏隅小县城里独居生活。”
这番话,饶是九怜都愣了一下:“这妇人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?”
宁尘心底莞尔道:“何人都会有从零开始学起的时候,程夫人又怎会例外。”
程三娘娇颜微红,羞赧道:“是闹了些笑话,还叫公子误会许久,以为奴家已嫁做人妻。”
花无暇若有所思。
程三娘嗓音渐柔道:“不过,也正是当初的小意外,才叫奴家与公子产生交际。时至今日,都还记得当时自己满脸柴灰,是公子他忍着笑给奴家亲手做了一顿晚饭...那滋味,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呢。”
花无暇动作骤顿,目光幽幽地飘了过来。
宁尘一时笑容微僵。
“但花宗主只要与公子相处久了,定然也能逐渐感受到公子的体贴。”程三娘又连忙温声道:“别看公子他平日有些不太着调,但其实相当的温柔细心。”
花无暇轻叹一声:“本座确实能...感受到一些。”
见其情绪稍缓,程三娘眼神满意,笑吟吟地夹起一根鸡腿,随手往宁尘碗中塞去。
但——
两双筷子却碰到了一起。
程三娘与花无暇神情陡怔,错愕对视,就见对方赫然都做出了与自己一样的动作。
而被‘夹’在中间的宁尘僵着手里的碗,一时哑然。
沉默片刻,程三娘重新扯起笑容:“花宗主,这夹菜之事,还是交由奴家来吧。”
花无暇面无表情道:“本座身为长姐,得照顾好弟弟的饮食健康,这是正常之举。”
“奴家已照顾了好几年啦,公子爱吃什么,奴家都很清楚的。”
“本座与他同生共死,更知其心中所想,并不逊于夫人。”
程三娘沉默了一下。
旋即,她眼神虽未变幻,可刘海下却莫名染上丝丝阴影,半遮住了眸光。
花无暇毫不退让,平静依旧,仿佛霎时进入了心如止水的境界,无波无澜。
“——咳!”
直至,一声轻咳打破了沉默氛围。
她们二人下意识转头望来,就见宁尘面露笑容,一筷子直接将她们二人夹来的鸡腿都揽进碗里,狼吞虎咽般扒饭啃鸡腿:“没事,我胃口大,都能吃下的。”
九怜默默斜睨,似有几分鄙夷...这臭小子,尽爱耍无赖。
程三娘似置气般微鼓脸颊,颇有几分可爱。
花无暇眼神幽怨,无奈暗叹。
宁尘偷瞄了她们二人一眼,这才放下饭碗,干笑道:“你们别愣着啊,快、快吃吧,饭菜凉了可不好。”
程三娘酸酸道:“公子都爱吃别人夹的菜啦,奴家怎还能吃得下。”
花无暇冷淡道:“看你狼吞虎咽的,本座都已看得半饱了。”
两人刚一说完,又瞧见宁尘嘴角沾着不少饭粒,正欲伸手帮忙拿掉。
“......”
然后,两人动作又一次僵住。
被双方手指抵住嘴角的宁尘,更是一动不动,表情彻底凝固。
完蛋。
程三娘微笑侧首:“花宗主,太宠溺公子可不好哦。”
花无暇冷声道:“饭桌礼仪乃是常识,本座还得训诫尘儿一顿,教其不可太胡吃海塞...呃?”
她们二人微怔,齐齐回头。
宁尘早已放下碗筷,一起握住了她们的手掌,无奈道:“别相互置气了,还是先吃饱饭吧。”
“......”
程三娘脸蛋微红,垂首喏喏道:“是奴家意气用事了些。”
花无暇将手抽回,冷淡道:“本座也有些失态,不慎语气重了点,还望程夫人莫要生气。”
程三娘抿了抿唇,还是夹起热菜递到了花无暇碗里:“往后若对厨艺感兴趣的话,奴家也能多教教你。”
“...谢谢。”
见二人气氛有所缓和,宁尘这才笑了笑。
花无暇剜来一眼:“见我们二人为你争执,很开心?”
宁尘连忙收起笑容:“只是担心你们会生气。”
程三娘红着脸,小声道:“奴家今晚会与花宗主再悉心沟通的,公子放心吧。”
宁尘心思微动,扯起坏笑道:“好了,你们若再不好好吃饭,我可得喂你们一口口吃下去了。”
说着,更是欲要伸手‘帮忙’。
花无暇和程三娘都连忙躲开,嗔怪般一瞪眼。
“你先吃完!”
...
深夜时分,院内已无身影。
宁尘独自躺进熟悉的小床上,颇为惬意地长吁一声:“兜兜转转半年,终究回到了此地。”
九怜讥笑出声:“只可惜,虽长了点修为境界,身边却依旧空无一人,还是孤零零躺着。”
宁尘失笑。
他听得出九怜调侃之意。
明明花无暇与程三娘都队他颇有好感,若能软磨硬泡一二,兴许可以留下相伴相依。但有如此条件,却还是深夜孤身,确实是怪了点。
像是在故作清高似的,说出去怕是要被人鄙夷一顿。
不过——
“我哪里是孤零零一人?”宁尘翻了个身,调笑道:“比起半年前,我身边不是一直都有一位绝色美人相伴?”
九怜刚想发笑。
但意识到‘美人’竟是自己,顿时卡壳没了声。
宁尘故作惆怅道:“深夜寂寞难耐,只求有人能悉心相伴,弥补这份淡淡忧伤啊。”
说着,还有意无意地在枕边勾了勾手,似揽住了某人的香肩一般。
九怜切齿道:“臭小子,又想戏弄我?!”
宁尘叹息道:“可惜怜儿师尊不上钩,只能过过嘴瘾。”
“呵,那你就继续过嘴瘾...等等,你想干嘛!”
“怎么了?”
宁尘将斜靠在床角的厄刀拿来,塞到被窝里。
九怜气急:“还说‘怎么’,你想对一把刀做什么啊!”
宁尘摩挲着下巴,意味深长道:“这世间不是有很多绝世刀客,能刀意通神、甚至与爱刀合二为一,人为刀、刀为人?
我虽然不是什么正统刀客,但施展的兵器终究是刀,稍微与爱刀交流一下情感,说不定往后挥刀也能更心随意动?要是再练出什么强横刀意,到时还能与厄刀合为一体,力斩强敌。”
九怜羞怒道:“谁要与你合为一体!”
宁尘笑呵呵地拍了拍刀身:“没事,一起睡觉。”
“下流、变态!”
厄刀顿时一转,用刀柄使劲往他腰间乱拱。
“嘶...别真戳啊!平时明明都放在床上的,怎么今天还真的生气啦?”宁尘在床上连忙翻滚,一脸哭笑不得。
九怜滞了一下,又嗔怒道:“还不是因为你没事乱说什么怪话,叫人胡思乱想!”
“平时你都没乱想?”
“谁会想这些龌龊事!”
“那以后怜儿可以多想想。”宁尘按着厄刀重新躺回去,惬意一笑:“虽然怜儿只能与我说说话,但能与你每天嘻嘻哈哈,其实也很是幸福开心了。”
“......”
九怜沉默片刻,小声道:“你还真容易满足。”
“得知足常乐啊。”
宁尘轻声道:“怜儿,那你又如何,你满足于现在的生活?陪我每天嬉闹、又满武国到处乱跑的。”
九怜撇嘴:“都认了你这坏徒儿,不满足,难不成我还能整天生气不成?”
“...怜儿想要自己的身体吗?”宁尘平静道:“不是虚无缥缈的魂体,而是真真实实的身体,能与我们一起当面笑谈、一起做饭洗衣,一起赏月喝茶...”
九怜轻叹:“你突然提起此事作甚?”
“只是想到柳姑娘,她是一道残魂,只能整日漂浮在那片血海...而怜儿你又会是何种心情?”宁尘柔声道:“当初你待在刀里无人交流,会不会很孤单?”
“别把自己看的太重,我几百几千年都过来了,还会在意你这半年的叽叽喳喳...”
九怜语气渐轻,最后也只是轻哼一下:“怎么,想讨我欢心?”
宁尘颔首:“若能让怜儿欣喜,我试着努力一把当然无妨。就是不知塑造出能让你使用的肉身,需要什么手段?”
“...哼!”九怜蓦然咬牙道:“便要让你上天摘星辰、下地闯九幽,你都想一试?要是没这个胆气,就不必说这些...”
“可以啊。”
宁尘笑了笑:“只要怜儿在身边,哪怕刀山火海都可以闯一闯,何惧之?”
九怜哑然。
沉默间,只化作一声幽幽轻叹。
与其相处半年,她很清楚,这人虽总是油嘴滑舌的,却当真是不畏生死,说做就做。
是个愚不可及的男人。
“怎么不说话了?”
“...我没想让你去送死。”
“我这人命硬的很。”宁尘笑道:“小时候尚在襁褓,我都能顶着风雪天活上好几天,听爷爷当初所说,在发现我的时候,我可整个人都快冻僵成了冰疙瘩...你看现在哪有缺胳膊断腿的?”
九怜嘟哝道:“非要我说些肉麻话?”
宁尘好整以暇道:“我听着。”
九怜纠结了好一阵,才半推半就道:“等、等你何时修炼至玄明境,再去考虑这些琐事吧。现在就别胡思乱想了。”
宁尘畅快道:“这下修炼的动力可增加不少。”
九怜羞恼道:“好啦!现在该老实点安静睡觉了吧!再闹腾下去,非得在你身上戳两个窟窿才行!”
宁尘随手一摸,感觉到厄刀微微发烫,差点没忍住笑。
九怜闷了半晌,这才哼了一声:“与其逗我开心,你还不如先想想对面院子里的两个女人。现在没你在旁边缓和气氛,小心她们半夜当真掐起来。”
“呃...”
宁尘迟疑了一下。
他本来还是有些信心的,但现在被突然提及,莫名还起了几分忐忑。只得悻悻讪笑:“应该没事的,她们都是知书达理的好姑娘,不会...”
九怜幽幽道:“你还是小瞧了心怀嫉妒的女人。”
宁尘:“......”
他咽了口唾沫,下意识挺身往屋外眺望一眼。
该不会,真的稀里糊涂又起了冲突吧?
...
程宅内,敲门声蓦然响起。
花无暇只着轻纱单衣,翻身起床将房门打开,却见门外一点烛火幽幽,散发魅影宛若鬼魂般静站在门外,在月色映照下,竟如前来夺命的冤魂厉鬼一般。
宗主大人不禁眯起了双眼,刚想开口,却听见一丝低吟传来:
“花宗主,奴家能不能与你...一起睡?”
“嗯?”花无暇一愣。
程三娘将烛台抬起,灯光勉强照亮了她此刻的面庞。
美妇披裹着大氅绒裘,面色微红,似有些羞赧尴尬、但眼神却颇为认真。
花无暇蹙眉思忖,但见其在寒风中有些瑟瑟发抖,还是先让开了身子:“先进来再说。”
“谢谢。”
待入屋关门后,花无暇才问道:“怎得突然提起此事?”
“奴家是想...”
程三娘略显紧张地坐在床沿,小声道:“想与花宗主聊聊公子他的事。”
花无暇面色复杂道:“与本座一起在床上聊?”
程三娘微呆一下,很快红着脸道:“奴家不是那种意思。只是想借机与花宗主拉近些关系,相互多认识一下,待明日一早,不必在他面前唇枪舌剑的...会让公子尴尬难做。”
花无暇眼神一阵闪烁,抿唇来到其身旁坐下:“你果然对尘儿很好。”
她虽自小沉迷武道修炼,但对于外界的人情世故终究是有些了解。
寻常妇人家,若听闻自家丈夫带其他女人回家,哪怕能勉强容忍的下来,怕是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。但眼前这女人却主动放下身段,只为了能让自家男人放心些...
程三娘浅笑道:“公子对奴家而言便如孩子一般,当然得悉心照料。”
花无暇莫名地看了她一眼:“不会太过宠溺?”
明明之前在饭桌上,还曾对她说过这样一番话。
但现在看来,最宠宁尘的,不正是这程妇人?
程三娘拂弄着胸前秀发,笑意愈发温柔:“公子真心待奴家,那奴家便全心全意地包容公子他的一切。况且,公子他会大大方方地喜欢上几位女子,兴许还有‘我’这些年来在耳边的碎碎念之功劳。”
花无暇挑眉道:“是你...教的?”
程三娘稍露羞意,小声道:“奴家的确偶尔提议让公子他娶妻纳妾的,想让他将来的日子能更幸福开心些。他虽然初时没那么想,但听得久了可能就...只是没想到,公子突然奇遇连连、又接连碰上好多位姿容绝美的女子...”
她又略感忧愁地叹了口气:“现在想来还有些苦恼呢,当初就有一位紫衣姑娘、现在又多了花宗主和未曾见面的琴霞姑娘,奴家也有些惴惴不安,不知能否与大家相处融洽。”
花无暇沉默了一下,冷不丁道:“兴许还会有一位‘叶夫人’。”
程三娘呆滞片刻。
旋即,美妇故作哀婉地掩唇轻叹:“是那位叶夫人呀...地位高、又聪明,只希望往后能和睦些...切莫被仗势欺人,只能在家中呜咽抹泪。”
花无暇看着她这幅表情,一时有些恍惚。
这幅搞怪做作的模样,与尘儿之间真有几分相似之处。
该说是所谓的夫妻相,还是尘儿这油嘴滑舌的模样,就有这妇人几年相处的功劳?
似察觉到了古怪眼神,程三娘似羞涩般小声道:“不要误会,奴家以前很正经的。只是与公子相处久了,偶尔会、稍微调皮一下...”
花无暇垂眸淡笑:“看来,尘儿对你的影响也不小。”
“嗯...”程三娘眨了眨眼,试探道:“虽听公子略作提起你过往坎坷,与他有几分相似。不知花宗主能否与奴家也聊聊?”
花无暇莞尔:“你确信,本座肯对你说?”
程三娘语气温柔道:“奴家相信。毕竟花宗主其实也有意与奴家相处和睦,不是么?”
花无暇摇头失笑:“你这妇人,果然没表面上如此纯良天真。”
话虽如此,她很快便拉着美妇一同合衣躺下,为其轻轻盖上被褥:“你若想知道,本座告诉你也无妨。”
程三娘轻捻被子,探着脑袋竖耳倾听。
屋内灯烛幽幽,轻柔低语彻夜不息。
花无暇目光悠远,仿佛沉浸在往事种种,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。而程三娘聆听许久,不时浅声交谈,又不时轻笑着谈论起自己这些年的点点滴滴。
只是聊着聊着...
她们不知不觉中,又一同聊到了宁尘的身上。
“原来尘儿他...身处市井多年,都不曾去过勾栏花坊之地?”
“是呀。公子他虽然嘴皮子很厉害,但其实还挺洁身自好的,对待其他妇人女子,也是举止妥当、不曾有任何僭越,是十里八乡间有名的俊哥哥呢。”
“...他还颇有人气?”
“公子他很有魅力的!”美妇在被窝里一阵叉腰瞪眼。
“唔...知、知道了。”
...
“他喜欢穿这种款式的衣物?”
“嗯。宽松轻便,公子很喜欢的。”
“还有这种菜肴么?”
“公子就喜欢吃这几道菜,每月若不吃上几次,有时都会抓耳挠腮,但又担心奴家太辛苦,欲言又止的样子,很可爱哦~”
“...嗯,谢谢,本座记住了。”
看着美妇一脸幸福欢喜,花无暇眼帘微垂,也不禁抿唇轻笑。
这对男女,还颇为有趣。
...
又听得些趣事,花无暇笑意难掩。
“尘儿他心底里果然还有些武林英雄之梦。”
“是呀~公子他曾经可是练武相当勤奋的...只是一时没有天赋,奴家也是常常安慰..反倒总是被公子嘘寒问暖,让人哭笑不得。”
“如今他有如此修为,视野更为广阔,你...可有一丝忐忑?”
“没有。奴家很相信公子。”美妇轻柔道:“无论公子变得如何厉害,奴家身边始终都会是他的家。”
“......”
“花宗主怎得不说话啦?”
“本座只是觉得,你看着愈发不像是尘儿的爱侣。”
“嗯?”
“更像是他的娘亲。”花无暇半天才憋出一句:“话中满满都是宠溺,甜的如同糖浆蜜水一般。”
美妇脸蛋一阵涨红:“宗主明明与奴家一样。”
“本座不同。”
花无暇摇了摇头。
莫名的,心中沉重顿时烟消云散。
仿佛有某种决定性的特质悄然错开,不再有任何冲突。若要细说,或许就如慈母严姐之别?
自己,应该能与其相处的不错...
灯烛燃尽,闺房内归于暗淡清静。
花无暇眼帘微垂,难得起了一丝困倦之意。
程三娘同样困意渐起,但借屋内漆黑,红着脸凑近道:“当时他谈到被困谷底,好像有意略过了一些事...是不是你们之间已有夫妻之实?”
花无暇浑身一僵,连忙扭头背过身:“夫人多虑,本座还是清白之身。”
程三娘笑意柔和,眼神迷离似眠,喃喃道:“那不知何时要拜堂成亲,圆了这份遗憾?”
“......”
花无暇不再开口,仿佛睡着,只是其露在外头的耳朵略微泛红,分外娇艳。
程三娘紧了紧被褥,难挡睡意,还未得到回应,便已渐渐陷入梦乡。
...
翌日,天色刚亮。
宁尘一大早就急忙赶到程府,满脸紧张。
他昨晚辗转反侧,始终心怀担忧,如今自然想来看看二人相处的究竟如何。若又起争端冲突,可得早些出言调和——
“来了?”
熟悉的清冷之声,让宁尘顿时一呆。
庭院内,花无暇赫然穿着程夫人往日的华美襦裙,浮凸玲珑,曼妙尽显。螓首微侧瞥来,又觉羞耻般脸色微红,捋发冷声道:“三娘刚起床不久,还在准备早膳。尘儿如今先演武学招,就当早练。”
三、三娘?
宁尘一时都没反应过来,满脸错愕。
才短短一晚上,她们的关系就突然拉近了那么多?
九怜也是无比震惊:“怎会如此...”
这、这程妇和姓花的,怎么比她还更大度...不对,自己要什么大度不大度,自己明明是在旁边看戏的。
九怜暗中拍了拍脸蛋,让自己清醒点。
对,跟自己毫无关系。
宁尘老实比划起拳脚,但瞥见后厨热气升腾,还是忍不住道:“无暇姐,你们昨晚发生了什么?”
花无暇淡然茗茶:“只是聊的颇为投机,放下许多成见。”
“...只是如此?”
“不然?”花无暇斜睨道:“想让本座与她一晚就亲如姐妹,心甘情愿左右侍奉你?”
宁尘:“......”
花无暇起身走来:“本座教你一门的‘星天瀚指’,可与你武道招数相互印证。”
宁尘微愣:“无暇姐,怎得突然要传授...”
“专心学。”花无暇打断了他的话,平静道:“你现在是本座的嫡传弟子,待宗门复兴,你便是本宗门面之一,过年期间也不可懈怠,三月后会再考究你的修炼成果。”
宁尘若有所思,也暂时压下杂念,专注武学之上。
直至程三娘的一声轻柔呼唤,才喊停了二人在院内的切磋。
...
接下来数日,生活仿佛又回到了过往。
平静、安宁,没有任何纷扰,唯有温馨和睦的家长里短。
宁尘每天大多数时候,都会待在程府内与花无暇比武切磋,认真修炼天壤星宗的诸多手段。程三娘每次也都笑意盈盈,在旁欣慰围观,不时还会拍手叫好,柔声鼓励。
而三人每天围坐一起用膳,有时也能轻笑几声,颇具温情。
或许算不得多么亲密无间,但不知不觉间,家中气氛早已变得融洽许多。
直至五天后——
宁尘刚运功调息好,睁眼四顾,就见花无暇已不见了踪影,院内冷清。
九怜随意道:“她早走了,你也回去休息吧。这些天壤星宗之术,虽算不上太过高深,但其中门道的确不少,你回去躺着再多琢磨几番。”
“已有不少灵感,兴许明天就能创出几门新招?”
“...你这小子,除了这张嘴,就是这天赋还算不错。”九怜不太情愿地嘟哝一声。
宁尘掸袍起身,走到程府门前正要离开。
但,衣袖却突然被轻轻拉住:“公子。”
他讶然回首,顿时瞧见程三娘正脸色微红地站在身后。
“夫人还有何事?”
“今晚...”
程三娘轻咬下唇,媚颜愈发红润。
仿佛下定某种决心,她拉起宁尘的右手,用力抵在了胸间,颤声道:“今晚公子就别回去了,留下来陪我们吧。”
宁尘瞪大双眼,一时猝不及防,心跳逐渐加速。
九怜更是啊了一声,彻底呆滞。
等、等等,该不会这妇人是想...
九怜心中一慌,急忙出声:“别留...唔。”
但话刚出口,她又满脸苦闷不甘地闭上了嘴,隔空抓起远处的黑毛球胡乱揉捏。
笨徒儿、坏徒儿、下流宁尘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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