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四十三章 第二学徒：范达蒙特

　　杜蒙的白石城堡。
　　那既然打定主意要跳反了，杜蒙对罗森的态度自然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。
　　他紧急置办了一场丰厚的家族内部晚宴，对外名义是欢迎自己二女儿回来探望老父亲，而主要目的，自然是欢迎罗森这个新盟友。
　　晚宴举办地点就在城堡大厅，杜蒙是主人，坐长桌上首，罗森作为贵客，自然就坐在左手边，罗森左侧则是薇薇安。
　　杜蒙右手边就是莫罗领主夫妇。
　　最后，在长桌两边还坐了六男一女，全是杜蒙的儿女。
　　至于杜蒙夫人，则在三年前回归了神国，目前是挂在大厅边的家族人物纪念墙上。
　　席间，罗森一个一个打量过去，就发现六个男人从三十七八到十五六岁都有，有四个已经娶妻，就带着妻子一起参加家宴。
　　而那个女孩十七八岁的样子，眉目如画般精致，身材比二姐莉娜德琳稍显苗条，但也丰腴饱满地令人心生向往。
　　她就坐在大姐左手侧，一直安安静静地享用晚餐，眉眼之间，偶然可见一丝淡淡的哀愁。
　　偶然抬头看向杜蒙，或者看向罗森时，眼中能依稀看到一丝怨恨。
　　被看了几眼，罗森就已经明白了，自己做媒做的痛快，但小姑娘却不愿意嫁给夏波莱。
　　虽说这不是什么大事，因为这年头贵族联姻从来不考虑儿女的私人感情，但罗森觉得还是要找机会把事情摆平，免得出现意外的变故。
　　倒不会导致夏波莱不幸福，毕竟只要想得开，贵族很容易找到幸福，而大叔一直是特别想得开的人。
　　就怕小姑娘自己想不开，弄出什么侏罗纪悲剧来。
　　当然，这种话题最好私下问，席间问出来，容易伤了刚刚建立起来的盟友情谊。
　　杜蒙兴致很高，他端起酒杯冲罗森敬酒：“罗森法师，来，为我们之间的伟大友谊干杯！”
　　主人热情，自己自然要陪着。
　　罗森便举杯一口饮尽。
　　随后，杜蒙又一一介绍自己的儿子极其家眷，罗森则一一向被介绍到的人点头致意。
　　一直介绍到小儿子时，杜蒙语气一凝，认真许多。
　　“这是我最小的儿子范达蒙特，我四十五岁才出生。是我挚爱的妻子留给我的最后一个礼物。”
　　“从五岁起，他就开始冥想太阳，我还花重金请名师帮助他训练施法能力，如今十五岁，已经达到低阶五星的能力。”
　　他看向罗森：“本来，我打算等他再长大些，请费伦或者毕勒古教他法术的。”
　　“但现在看来，费伦这老东西脑子绝对出了大问题。毕勒古以前观星，现在又在测什么常数，也没心思教学徒。”
　　“当然，我觉得这俩老法师的性格也都不行，一个自私自利，一个过于呆板固执，跟着他们时间长了，肯定会教坏我儿子。”
　　听到这，罗森自然已经明白了杜蒙的意思，无非就是想让自己收学徒。
　　他本就准备收学徒，再仔细打量范达蒙特，见他面容中正，眼神清明，神情平静，就感觉是个不错的法师苗子。
　　他也不等杜蒙说出来，直接道：“老先生，我懂你的意思，你要是舍得让你这小儿子吃些磨练，我这次就带他回新月镇，让他跟着我学习法术。”
　　杜蒙一听，就畅快大笑：“罗森法师，你果然是个痛快人！”
　　“你痛快，我也痛快！”
　　“你这次就把他带回去吧。孩子小，就应该多多磨练，不然长大了会没有出息。”
　　说完就对自己小儿子招了招手：“达蒙，从今以后，罗森法师就是你的术法导师了，过来拜见你的导师。”
　　没想到，小伙子却不大愿意，且心直口快地直说了出来。
　　“父亲，罗森法师年纪才比我大一岁，学习法术的时间还没我长呢，怎么能做我的导师？”
　　话一出，一旁薇薇安就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　　“嘻嘻～小家伙真是天真，总以为自己知道巨龙到底能飞多高。”
　　杜蒙也是面色一沉：“范达蒙特！你这是什么话？赶紧给罗森法师道歉！”
　　罗森却摆了下手，微笑道：“作为术法导师，我的确是年轻了一些，您的儿子有这样的疑虑再正常不过。”
　　他转头看向范达蒙特：“所以，我会用两记法术说服你。”
　　“用完了，你要是觉得我还是不行，那这事就算了。如果觉得我身上还有些值得你学习的地方，那就先跟我学几年，怎么样？”
　　范达蒙特在家最受宠爱，还是孩子心性，一听就点头：“好。”
　　罗森就看向杜蒙：“老先生，我向你求一把精钢打造的匕首，用来模拟刺客的武器。”
　　杜蒙就对侍从一挥手，过了会儿，侍从就拿来一把纯钢打造的切肉小刀：“这个可以吗？”
　　“没问题。”
　　罗森抬手掂了掂切肉小刀，用法师之手递给范达蒙特。
　　“这把刀很坚硬，刺客能用他对法师造成很大威胁，而一般的法术很难破坏它，对吧？”
　　范达蒙特仔细摸了下刀刃，点头确认：“对，我感觉至少要中阶威力的法术才能将它折断。”
　　罗森笑了笑：“你感觉不算错，但实际上，想要在一瞬间彻底地破坏其结构，而不是断裂、或者扭曲，就需要高阶威力的法术。”
　　说话间，他用法师之手拿回切肉小刀。
　　“接下来，我将为你演示如何彻底破坏这把小刀。”
　　“记住，我说的是彻底！”
　　他这么一说，席间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看着罗森，等着他的表演。
　　罗森也没急着施法，先征询杜蒙的建议。
　　“老先生，我能在这释放一个大威力法术吗？当然，只破坏这把切肉刀，但不会有任何威力外泄。”
　　“可以。”
　　罗森就起身退后几步，做好施法准备后，说道：“请看匕首。”
　　话音未落，法术突兀爆发！
　　鲜花法杖，气定神闲，瞬发无常之力·引力坍塌。
　　灵巧度：40％。
　　法术强度：高阶极致。
　　强度达到，法术规模小，总威力自然也小，但破坏的目标也小。
　　所以对小刀来说，面对的就是一记高阶极致的法术威力。
　　‘叮！叮！’
　　两声脆响几乎连在一起，前一声是气定神闲爆发的声音，后一声是纯钢切肉小刀被瞬间压在一起出现的。
　　因为剧烈的挤压，钢材剧烈升温，于是就得到了一个近乎白炽色的，滚烫的纯圆钢球。
　　“奥～～”
　　在座众人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，连作为高阶武士的杜蒙和莫罗都难以幸免。
　　作为高阶武士，他们爆发战技自然能将纯钢匕首轻易打断，用手全力捏握，也能将钢铁捏成一个圆球，但这至少要花费三四秒的时间进行揉搓。
　　但罗森在一瞬间就完成，且钢球几乎就是纯粹的圆，就展现出了及其恐怖的法术爆发力。
　　这样的爆发力如果用于法术对抗，简直就是对手的噩梦。
　　但这还不止。
　　众人还没来记得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，下一记法术已经爆发。
　　高阶大引力崩解术！
　　灵巧度20％。
　　法术强度：大师二级。
　　‘哧啊～～’
　　一股谁都没听过的声音响了一下。
　　前一刻通红的滚烫钢球，下一瞬竟直接消失在了空气中，而空气中只余下一大团直径小半米的，发着淡淡红光的灰色雾气。
　　‘嘶～’
　　一阵抽冷气的声音。
　　杜蒙大震，忍不住问：“钢球呢？钢球哪去了？”
　　瞬间捏成团就算了，还是他能理解的力量，可瞬间变成红光灰雾，又是什么操作？
　　钢铁怎么会变成雾？
　　在场众人唯一能看明白的，大概就是薇薇安了。
　　她立即道：“那团红雾就是钢球，不，应该说是钢气。”
　　罗森微微一笑：“薇薇安说对了，这就是钢气。”
　　当然，严格来说，应该叫铁和碳混合的雾气，因为颗粒远没细到单独铁原子的程度。
　　念头又一动，用了一记普通版的引力坍塌，将钢雾重新捏在了一起，但再捏在一起时，就不是钢球，而是一团粉尘状的铁粉了。
　　罗森用法师之手捏着这团铁粉回到座位上，拿过一个碟子，将铁粉轻轻倒在碟子上。
　　先递给杜蒙男爵。
　　“老先生，真抱歉毁了您的切肉小刀。”
　　杜蒙自然不会介意一把小刀，他接过碟子仔细看，甚至还用鼻子闻了闻，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铁腥气。
　　“从来只听说过面粉、泥粉，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钢粉。罗森法师，你的法术真是令人震惊。”
　　他让侍从将钢粉递给在座众人观赏，众人都是一脸稀奇。
　　轮到薇薇安时，她却是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。
　　最后，钢粉递到了范达蒙特手里。
　　杜蒙就道：“达蒙，学习强大先进的引力法术的机会就在眼前，你要是错过了，以后可别怪你父亲我没好好培养你。”
　　范达蒙特早就已经看懵了，他也不去看钢粉，就看罗森。
　　“这么大威力的法术，怎么可能瞬间释放呢？这和书上说的不一样啊。”
　　罗森淡淡微笑：“书上是不是还告诉你，法力威力越强，消耗的法力越多，施法速度越慢？乃至到了真正的大师法术，可能要十几秒才能施法成功？”
　　范达蒙特连连点头：“对，书上就这么说的。”
　　罗森又问：“书是谁写的？”
　　“呃～我看的《术法通论》修订版，原版是30年前的拉法雷亚终身教授歌伦大法师写的，并由伯爵做了最后一版的修订。”
　　罗森微微一笑：“这句话在三十年前应该还是正确的，但在伯爵发明了预备施法技巧后，就已经错了。”
　　“到了我这里，就更加错了。”
　　“这世上有许多方法可以突破通论上说的局限。而一个法师若拘泥于通论的常识，那就绝对没有大前途。”
　　听到这，杜蒙怒瞪一眼自己小儿子：“达蒙，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蠢货？到现在你还能在椅子上坐得住？”
　　范达蒙特一怔，但马上回神。
　　他迅速站起身，快步走到罗森跟前，‘噗通’一下跪在地毯上，口称：‘拜见导师’。
　　罗森也没躲，就受了个学徒全礼。
　　“很好，那现在，你就是我第二个亲传学徒了。”
　　杜蒙不解：“为什么是第二学徒？”
　　“因为首席学徒，是您二女儿的儿子萧伯纳……唔，辈分有些乱了。”
　　莉娜德琳立即道：“就让弟弟当首席学徒吧，总不能让我儿子排在叔叔前面。”
　　薇薇安立即争起来：“不行！先来后到，明明我侄子先到的！”
　　罗森轻咳一声：“没必要争，因为我都会尽力教的，就按收徒顺序吧。”
　　既然这样，这事也就这样了。
　　之后，晚餐继续。
　　偶然间，罗森又感觉到了卡珊德琳看自己的眼神，怨恨没了，成了哀怨。
　　显然，自己展现强大力量，且自己弟弟还拜自己做了术法导师，让她感觉到自己无力对抗命运的安排了。
　　罗森觉得这样不好，得找时机劝一劝。
　　酒席后，有个简单的家族舞会，就一家人安排在一起，跳跳舞，消消食。
　　罗森和薇薇安跳了一场，又和莉娜德琳跳了一场，然后主动走到卡珊德琳跟前，伸手邀请。
　　“美丽小姐，能否赏光共舞一曲？”
　　卡珊德琳有些意外，但最终还是同意了：“好吧。”
　　舒缓音乐响起，两人进入了舞池。
　　跳了一会儿，罗森直入正题：“卡珊德琳小姐不愿意嫁给夏波莱？”
　　少女轻叹口气：“谁又愿意嫁给一个浪荡公子呢？”
　　“是有意中人了？”
　　有意中人是最糟糕的情况了。
　　少女摇头：“没意中人，就单纯不喜欢那家伙。”
　　罗森心中一松，知道问题不大。
　　只要没有竞争者捣乱，感情是可以培养的，而年轻女人并不是非常清楚自己真的想要什么。
　　这时，若有一个声望高，说话权威的人出来说几句好话，就能大大影响年轻女人的判断。
　　恰好，罗森基本满足这要求。
　　于是，他开始述说夏波莱为数不多的优点。
　　“即使他将来会成为伯爵？而你也会成为伯爵夫人？你也不愿意吗？”
　　“唔～这倒是值得欣慰的一点。”
　　哪个姑娘不想成为伯爵夫人呢？自己大姐就想，她也觉得不错。
　　罗森轻轻一笑，感觉到了少女的虚荣心。
　　他知道，事情妥了。
　　于是，他一脸自信地微笑，以极其自信的语气继续说。
　　“黄水六镇，已经有四镇明确支持夏波莱，炉灰镇也明显偏向夏波莱。你成为伯爵夫人的可能性，可比你大姐高多了。”
　　卡珊德琳神色微动。
　　罗森微笑道：“夏波莱的确浪荡，但他从不对漂亮姑娘说一句重话，是个非常温柔的绅士。”
　　“当然，我知道他长得不算英俊，但身体绝对非常健康强壮。相信我，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　　“小姑娘，以你的姿容，只要你稍稍主动一点，我保证夏波莱会被你迷得晕头转向，把你当女王宠爱，你的人生也会非常幸福。”
　　卡珊德琳下意识反驳：“我不是小姑娘，我比你还大两岁呢。”
　　罗森微笑：“美丽的小姐，不要在意无关紧要的细节，要关注真正重要的事！”
　　卡珊德琳抿嘴陷入沉思。
　　罗森知道差不多了，就不再多说，专注跳舞。
　　下一场舞，薇薇安主动出击，拉着他的手上了舞池。
　　跳舞时，她轻声说了件事。
　　“罗森，你刚才用的第二个法术非常好。如果有这个法术的帮助，我就能炼出一种非常强大的药剂。”
　　罗森眉头一动，生出兴趣：“那找个安静地方具体讨论下？”
　　大引力崩裂术能制造均匀粉尘，而这种粉尘在化学领域的确有很大作用。
　　所以薇薇安这么一说，他立即就相信了。
　　“等会儿去卧室讨论吧。我和杜蒙说好了，咱们今晚住一个房间。”
　　罗森没意见，但忽然想起下午时杜蒙怪异的表现，心中一动，轻声问：“杜蒙是不是一直找你买回春药？”
　　薇薇安轻轻点头：“他年纪大了，却不改风流，可惜身体跟不上，于是我就帮了他一把。”
　　顿了顿，她叹口气：“其实这么搞会减寿，我也明确和杜蒙说过这个副作用，但他说若不风流，那还不如直接死了，所以……”
　　罗森懂了，叹道：“老男爵真是初心不改，老而弥坚啊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