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二章　近水楼台

　　次日六点钟，成刚就坐电车来到博物馆门前。他怀着兴奋的心情而来，站在门前，左右张望。每天从兰花家那个县城那个时间开来的车，都停在博物馆门口。成刚心想：兰月的到来，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。我现在一个人，最希望有个美女相伴。

　　大约七点多，那辆大客车终于在成刚的焦急盼望中到来。成刚强压着自己的兴奋，面带微笑，走向客车的门前。眼看着上面的人鱼贯而出，男的女的，老的少的，成刚紧盯着那个门，仔细地注意着每一个下车的人。随着下来的人一个个走远，成刚变得越发急躁。一直没看到兰月，成刚心想：难道她没有来？难道这个车不是那个县城来的车吗？

　　他正要上去寻找，兰月就出现在门口了。齐颈的短发、幽深的美目、文静而清冷的俏脸，穿一身合身的蓝色西装裙，拎一个圆柱形的旅行袋。下车之时，目光很平静。

　　成刚大喜，马上喊道：“兰月，我在这里呢。”迎上前来。

　　兰月目光落到他的脸上，微微一笑，脚落到地面上，说道：“你不来也可以，我不是头一次到省城来，不会迷路。”

　　成刚哈哈一笑，说道：“兰月，你来到省城就是客，我应该尽点地主之谊。来，把行李给我吧。”说着话一伸手。

　　兰月犹豫一下，说道：“还是我拎着吧。”

　　成刚开玩笑地说：“莫非里面全是钱，由我拿着不放心？”

　　兰月又是一笑，说道：“我又不是开银行的。这里都是些常换的衣服。”

　　成刚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扫，说道：“那还是由我拎着吧。”说着，也不管兰月同意与否，就将行李拿到手里。兰月见此，也就不反对了。成刚接着说道：“走，到我家去吧。”

　　兰月说道：“其实到你家去太麻烦了，不如我去住旅馆吧，那样方便一些。”

　　成刚哎了一声，说道：“你这是说哪里话呀？到了省城，就是到了自己的家。我是谁呀，我是你的妹夫呀，咱们都是自己人。你为什么那么见外呢？难道你不想跟我好好相处一下吗？”

　　兰月的美目望着成刚，说道：“我自然不会不想跟你相处，只是不想冒那么大的危险。”

　　成刚爽朗地一笑，说道：“看看你呀，都把我说成恐怖分子了。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，你应该看得出来，我这人虽然好色，但对女性还是很尊重的。她们不想干的事，我从来不逼着。不信的话，你可以去问兰花，她最了解我了。”

　　兰月的目光又在成刚的脸上转了转，像是想从成刚的脸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，然后说道：“好吧，那就去你家。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呀。”

　　成刚开心地笑了，说道：“这就对了。你可以考验我一下，我可以经受住任何严峻的考验。‘路遥知马力，日久见人心’，总有一天，你会知道我这个人有多好。”

　　兰月说：“我本来就没有将你归入坏人之列。”

　　成刚满意地笑了。他环视一下周围，周围尽是大楼，几条路从楼间穿过，车流滚滚，人群不断，对面楼顶上镶嵌着的大圆表非常引人注目。那硕大的指针告诉成刚，此时已经快八点钟了。

　　成刚伸手拦住一辆计程车，招呼着兰月上车。两人坐在后座，成刚闻着兰月身上淡淡的香气，一会儿看看街景，一会儿瞧瞧兰月。计程车迅速而平稳地向前跑着，时而转个弯，窗外的风景不时变换着。

　　成刚见兰月闭着嘴，嘴唇的线条起伏着，棱角鲜明。再看她的胸脯，还是那么突出、那么丰满。成刚回想起自己的双手曾在那里放肆的情景，不禁身上有点发热。他知道此刻可不是非礼的时候，就强迫着自己将视线转向别处。

　　为了打破沉默，成刚说道：“兰月，对城市的感觉怎么样？”

　　兰月沉吟一下，回答道：“讲文化、讲经济、讲物质生活，城市自然占着绝对的优势。至于空气、大自然、山水方面确是不是，不客气地说，连我们老家都不如。”

　　成刚就势问道：“那你喜欢这里吗？”

　　兰月望了望车外，淡淡地说：“说不清楚。”

　　成刚笑道：“只要不反感就好了。我真希望以后你可以到这里上班。”兰月听出了其中的含意，只是笑了笑，就没有再出声了。在沉默之中，那计程车离成刚的家越发近了。等到了成刚家路口时，成刚叫停。付了车费后，跟兰月下了车。

　　成刚望着路旁的饭店说：“兰月呀，你一定很饿了，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。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，你就将就点吧。”

　　兰月皱了皱眉，说道：“不必了，还是买点菜回去自己做。去饭店不好，贵又不实惠，还是回去自己做得好。”

　　成刚笑了，说道：“这当然好了。只是我的厨艺不精，做出来的东西只怕你会反胃。”

　　兰月说道：“如果你愿意，由我来做好了。只是我的厨艺也不行。”

　　成刚听了高兴，说道：“好哇，那可就有口福了。只是你长途而来，还让你做饭，我有点心里不安。”

　　兰月直视着成刚，说道：“只要我在你家期间，你别让我心里不安就谢天谢地了。

　　成刚不是傻子，其中的含意自然明白，说道：“你就一万个放心吧。在我家里，我会让你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，舒适得不想回家。”

　　兰月听罢忍不住笑了，说道：“但愿如此。”

　　成刚望着她灿烂如花开的俏脸，说道：“真喜欢看你笑的样子。你一笑起来，我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了。”

　　一听这话，兰月立刻不笑了，说：“走吧，别在这儿浪费时间，咱们快点去买菜。”

　　成刚连声说：“好哇，好哇，你做菜，我买菜，我早上也还没吃饭呢。”

　　附近就有一个小市场，虽然没有多大规模，但日常的蔬菜还算齐全。成刚与兰月穿梭其间，不到十分钟，就将东西买好了。离开小市场，成刚领着兰月往里走。等进了走道，打开门，兰月往屋里一瞧，说道：“城市到底是城市，跟我们那里区别真大。”

　　成刚关好门，放下东西，说道：“寸有所长，尺有所短。相比之下，我更喜欢你家那个小村子呢。”

　　兰月换好拖鞋，说道：“既然你喜欢，不如以后搬回农村住吧。”

　　成刚望着她笑道：“只要你在那里，我会毫不犹豫地搬回去。”

　　兰月一呆，避开成刚热情的目光，说道：“你有兰花陪着就够了。你已经很幸福了，何必不知是，自讨没趣呢？我有我的人生，我有我的活法，我也不会单身一辈子，我也会找个人嫁。你该明白我的意思。”

　　成刚思了一声，说道：“我明白，我明白的。只是我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跟欲望。我只是一个普通男人，有着普通男人的庸俗与粗俗。”

　　兰月叹息一声，没说什么，便拎着蔬菜往厨房去了。成刚望着她，不禁想起了兰花。在勤快方面，这对姐妹应该差不多，只是在她家的时候，倒没有见过兰月下厨，也不知道她做的菜会是什么样子。他心想：至少可以吃吧。又一想，她既然敢说做菜，那就不会差到哪里。

　　他注意着她，想过去帮忙。兰月不肯，说道：“让我来吧，看你也没有干过这活儿。”成刚就到客厅坐着去了。为了消除她的警戒，他拿了一本书，每看几行就偷看她一眼。他看她熟练地摘菜、洗菜、切菜、炒菜，一看那个姿势，就是个内行。不一会儿，就有菜香味儿传来，一下子四个菜就完成了。她又把剩下的大米饭热上。

　　她洗完手，说道：“成刚，可以吃饭了。”成刚答应一声，与她对坐在桌上，这使他想起小路来。这两个画面是多么相似呀！只是美女换人了。成刚说了声谢谢，就挨个菜试了一下。感觉好极了，水准之高，似乎在小路之上。他暗自欢喜，真想不到兰月还有这一手呢。

　　兰月美目眨了眨，说道：“我做的菜还过得去吧？”

　　成刚大口吃着，说道：“简直是厨师的作品呀。兰月，你怎么会做得这么好呢？你学过厨艺吗？”

　　兰月思了一声，说道：“在我上中专的时候，家里经济条件不好，我就出去打工。在打工的时候，学了做菜。”

　　成刚感慨道：“你家里经济条件不好，我是知道的。你能完成学业，可真是不容易。换了一般人，就只好辍学。幸好是你。”

　　兰月淡淡地说：“那也没什么，人总要靠自己。”

　　成刚笑道：“来，你也吃呀。你一路辛苦了。”兰月点了一下头，这才拿起筷子，小口小口地吃起来，那样子像是在品尝。她优雅而缓慢的样子，非常有风度，使成刚大饱眼福。

　　吃饭过程中，成刚跟兰月随便地聊着。成刚说：“听说谭校长出事了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
　　兰月慢慢吃着东西，说道：“还不是他贪污受贿的事东窗事发。以前我只是听说他有不少事，现在我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。”

　　成刚点着头说道：“这也是他的报应。他既然犯罪了，就得伏法，也许他还以为是我使的坏呢。我可没有把他的事公开，我说话算话。”

　　兰月说道：“他现在被抓起来了，还能怎么想呢。”

　　成刚这时想起一件事来，问道：“你还没有告诉我，当初他是怎么拍下那些照片，怎么威胁你的呢？”

　　兰月身子一震，又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往事，说道：“我不想提那件事，你不会怪我吧。”

　　成刚笑了笑，说道：“我怎么会怪你，谁都有保护自己隐私的自由。”

　　兰月说道：“谢谢你，难得你这么善体人意。”

　　成刚说道：“我一直都很尊重别人，只是你不够了解我罢了。”

　　兰月说：“我想我对你的了解已经有一大半了吧。”

　　成刚思了一声，说道：“你来省城是为了参加同学聚会，对吧？”

　　兰月吃了一口菜，说道：“是的。”

　　成刚含笑望着她，一边品尝着她的菜，一边说道：“你不要怪我多嘴，我作为你的亲人，只是在关心你。我想问问，大概的情形是怎么样，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，或是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。”

　　兰月放下筷子，轻声说道：“也没什么事，就是几个当初班上的干部想召集大家聚一下，回忆回忆当年。”

　　成刚提醒道：“人心隔肚皮，还是当心点好。要知道，这世上的坏人不计其数，我可不想你吃亏呀。”

　　兰月点点头，说道：“我知道的。我并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，我会小心。”

　　成刚再次强调道：“就算是同学，也不可不防。同学也可能是披着羊皮的狼。”

　　兰月淡淡一笑，说道：“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。”

　　成刚问道：“你们聚会都安排什么节目？”

　　兰月想了想，说道：“好像是安排白天看风景，晚上吃饭，然后再去跳舞吧。”

　　成刚说道：“要不要我跟你去，当你的保镖。”

　　兰月眨了几下眼，说道：“用不着吧。我是去参加同学会，又不是去赴鸿门宴。”

　　成刚注视着她，说道：“可我就是有点不放心你呀，总怕你受到什么伤害。无论谁伤害你，他都是我的敌人。”

　　兰月再次道谢，说道：“这次同学会我本不想参加，只是如果不去会让人非议，人家会说你无情，说你没有人情味。我只好逼着自己来了。”

　　成刚不解地问：“为什么不想来呢？”

　　兰月面带思考状，说道：“我不想来是因为自己混得不好，既没有成为富翁，也没有成为主管，连一个正式的老师都不是。这么惨，有点无颜见旧日的同学。”

　　成刚回应道：“那倒也是呀，换了谁都会难过。不过你也不用悲观，你的事正在办理，估计转正式不成问题。你见了同学之后，可以多说一些大话，给自己挣面子。反正用不了多久，你的愿望就能实现。”

　　兰月摇头道：“你看我这个样子，像一个爱吹牛的人吗？我可是很诚实的。”

　　成刚说道：“诚实有时候是缺点呀。你可不能太老实，太老实会吃亏的。”

　　兰月思了一声，说道：“我不愿意参加同学会的另一个原因是不想见到不想见到的人。”

　　成刚哦了一声，也放下筷子，说道：“难道你当年还有什么仇人吗？如果有你可以告诉我，我来替你出气。”

　　兰月摆摆手，说道：“仇人倒是没有。只是当年有几个同学追求过我，我没有让他们如愿以偿。”

　　成刚一听哈哈直笑，说道：“你的魅力当然会吸引不少男人了，见见自己当年那些爱慕者有什么不好的呢？那是一件乐事。怎么你会不好意思见人呢？换了我，我会高高兴兴地跟他们见面。”

　　兰月叹口气，眉头微皱，说道：“你哪里知道我的苦处呀？”

　　成刚挟了一口菜放嘴里，说：“那有什么苦处呀？换了我不知道会怎么得意呢。”

　　兰月解释道：“当年追求我的几个人里，有一个同学最讨厌了，属于死缠烂打型。我多次正式回绝，他都不死心。后来，我那位死掉的男朋友跟他打了一架，才把他打退，以后才不再缠我了。”

　　成刚安慰道：“林子大了，什么鸟都有。怕他做甚，对付这种人，我有办法。”

　　兰月忙问：“有什么办法呢？”她的眼里露出喜悦的光来。

　　成刚想了想，说道：“我看最好你带我去。谁对你不利，由我来收拾他。能用嘴收拾的，就用嘴，不能用嘴的，就用拳头对付他。你那些同学里面应该没有什么武术家。”

　　兰月失望地叹气，说道：“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呢。同学会就是同学会，我不能带你去。我要是带你去了，人家问你是我的什么人，这叫我怎么说？我说是妹夫，他们一定会笑话我，哪有带自己的妹夫参加同学会的？那会让人笑掉大牙。”

　　成刚不以为然，问道：“难道他们就没有带家人去的吗？”

　　兰月回答道：“有呀，当然有了。我们说好，成家的，可以带自己的伴侣和孩子去；没成家的，可以带自己的对象去。我什么都没有，就只好一个人去了。”

　　成刚问道：“你就没有想过带男朋友去吗？”

　　兰月扫了他一眼，说道：“我是想呀，可我哪里来的男朋友？难道还要我找地方租一个带去不成？”说到这里，兰月都感到好笑。

　　成刚微笑道：“不如我客串一次你的男朋友吧，我一定会让你有面子，让他们都对你另眼相看。”

　　兰月连连摇头，说道：“开什么玩笑呀。你是我的妹夫，可不能那么做。再说了，就算你客串一次，你能保证那个场合没有认识你的人吗？还有，就算是当时没有人认识，那些多事的人定然会去调查。若真暴露了，你说我多么可耻，你又多么下不了台呀。”

　　成刚为难地说：“这可怎么办呢？难不成我现在就帮你介绍一个？我父亲可认识不少有头有脸的，不如咱们临时找一个？”

　　兰月斥道：“真是乱来。我早就想好了，就一个人去。”

　　成刚问道：“那人家问你为什么不成家，你该怎么回答呢？”

　　兰月说：“那有什么难？我就照实说好了。我就说我还没有动心，没碰到合适的人。”

　　成刚听罢直笑，说道：“这样的回答，人家肯定会发笑。这样说一点好的效果都发有。”

　　兰月问道：“那么依你之见，我该怎么回答才好？”

　　成刚犹豫一会儿，才缓缓地说：“你应该这样说，你见过的男人太多了，都平庸得像武大郎，没有一个能配得上你。你相信好男人还在后面，正在寻找，他一定在不远处等着，那个人一定是万里挑一的家伙。”

　　兰月惊讶地说：“这有点太夸张了吧？”

　　成刚一脸的认真，说道：“在那个场合要想有面子，就得多吹吹，多鼓鼓，不然哪里会有趣呢？就好比小说一样，如果实打实地写，那还有什么意思呢？没有杜撰与夸张，谁会看你的书呢？道理就是这个。”

　　兰月直盯着成刚。成刚问道：“怎么了？你难道不认识我吗？你这么直勾勾地瞅着我，我会以为你看上我了呢。”

　　兰月脸一红，说道：“胡说八道。我这么看你，是因为我突然觉得你很陌生。我仿彿是头一次见到你，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你这个人。想不到你心里的算计这么多，难怪兰花会嫁给你。”

　　成刚连忙说：“兰月，你可别乱想呀。兰花嫁给我，那是她爱上了我，我可没有用什么手段。”

　　兰月说道：“你多心了。我也相信兰花是真正爱你，只是我想，她对你的了解还不够深刻。比如说，她会想到她一直深爱的男人会对她的姐姐表达爱意吗？她会相信她的男人有背叛之心吗？她太天真了，有点像一个孩子。”

　　这种话自然成刚不爱听，但他也没有板起脸。他说道：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神秘的一面，即使是夫妻，也不可能把自己变成透明体给对方看。我之所以那么干，是因为我是真心喜欢你，我想你也能感觉得到。”

　　兰月叹息着说：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，可你的好意我不能接受，我可不想伤害自己的亲妹妹。我想作为丈夫，你也不想拿刀往自己的妻子心上剌吧？”

　　成刚苦笑两声，说道：“兰月呀，你的口才我也是头一次领教。”

　　兰月微微一笑，说：“好了，咱们已经说了很多，还是吃饭吧。有什么话，等吃饱了再说。”

　　成刚思了一声，就埋头继续吃东西了，而心里却在想：兰月果然是出色的美女，不仅仅是脸蛋吸引人，她吸引入的地方还有许多，我一定要好好地发掘。每一个发现，都是一个惊喜。

　　吃完饭，已经快十二点了。成刚说道：“兰月，你起了大早，又坐了一路的车，一定很累了。你先睡一觉。”兰月答应一声。成刚便拎着她的行李，领着她进了小房间。在去接兰月之前，他已经将屋子仔细地打扫过了，还打开窗子通风，尽可能消除小路的痕迹。他可不想让兰月发现到什么。

　　成刚放下行李，说道：“兰月，你就在这里休息吧。这个房间现在就是你的了。你看被褥都是新的，是兰花买回来的，一直没有用过呢。”他指指叠在床边的那叠被褥。

　　兰月打量一下房间，见天花板很高，墙白，有书柜、有书桌、有电脑。床也是时髦的木床，床头造型漂亮，地砖擦得干干净净。她一进这房间，就有好心情。她心想：在这个环境下生活，可真的不错。

　　兰月点头道：“不错，不错。比我家可强百倍了。”

　　成刚一摇头，说道：“农村有农村的好处。好了，你休息吧。我先出去了。”

　　兰月说道：“我去把碗洗了吧。”

　　成刚一摆手，说道：“不用了，不用了，还是我去吧。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。对了，如果你不放心的话，门上有锁。”说罢，关上门，便出去了。他往厨房走，并没有听到意想中的锁门声，他心里一暖：心想：兰月毕竟还是将我当成了自己人，不然门是非锁不可了，那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贞洁。可又一想，如果她不信任自己，又何必到这里来住呢？如果我真有那邪恶的想法，想要用强的话，那门锁又怎么能挡住我呢？

　　成刚一边慢慢地洗碗，一边想着心事。他的动作很轻，尽量不发出声音，以免影响兰月休息。干完活儿之后，他来到小房间门前，听了听动静，里面很安静，显然兰月已经睡着了。成刚并没有像看小路那样，将门推开一条缝。兰月可不比小路，自己可别把她给吓坏了。他站了约有一分钟，便转身回房了。

　　他回到房间：心里像长了草一般，眼前老是出现兰月的音容笑貌，他多么希望能将玉人抱在怀里，兰月对他的冲击力还是很大的。他在屋里闷坐了一会儿，就到客厅去转转。他想像着兰月此时的睡态和美丽，又想像着她衣服下肉体的美妙，一颗心跳得好厉害。

　　大约三个小时之后，小房间门打开，兰月从里面走了出来。她的头发有点乱，但脸色很好。她向成刚点了一下头，就到厕所去洗脸。好一会儿，她才出来。成刚迎上前，问道：“睡得可好？”

　　兰月思了一声，说道：“有。”她这时已经洗了脸，梳了头，容光焕发，令成刚眼前一亮。

　　成刚说道：“那么咱们出去走走怎么样？”

　　兰月想了想，说道：“今天我有点累了，不想出去。还是改个时间。”

　　成刚问道：“那么下面的时间干什么好？”

　　兰月回答道：“你的书柜里可不少书，我想随便看看，可以吧？”

　　成刚一笑，说道：“当然可以，看书可是好事。对了，你们是哪天聚会呢？”

　　兰月说道：“也就这两天的事。”

　　成刚打量下兰月，说道：“你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？”

　　兰月也看了看自己，说道：“少了什么？”

　　成刚回答道：“你少了一支手机。”

　　兰月说道：“那东西很贵的，我又没有那么多事要连络，买它干什么呀。”

　　成刚微笑道：“这你就不懂了，手机这东西联系人可方便了。你这次参加同学会，正好也可以用手机表现你现在过得不差。有一支好手机，也会使你在同学面前身价提高的。你难道没有想到吗？”

　　兰月摇头道：“我倒没有想到这个问题。”

　　成刚提议道：“我看你还是买一支用吧。”

　　兰月叹气道：“支手机的价钱，可是我几个月的工资呀。我买手机，有点太奢侈了，还是不要吧。”

　　成刚笑了，说道：“钱的事你不用操心，由我来提供。”

　　兰月说道：“不好，那算怎么回事呀。我怎么能让你出钱买手机呢？”

　　成刚知道她的个性，就说道：“如果你手里实在不方便，那么就算我借给你的，你以后还我也就是了。你说怎么样？”

　　兰月一听可行，这样既买了手机，能在同学面前有面子，又不怎么欠他的人情，就说道：“这样还差不多。”

　　成刚说道：“事不宜迟，明天咱们就出去买吧。”

　　兰月说：“我没有意见，就这么办好了。”

　　晚上睡觉时，成刚逗她说：“你睡觉前，一定要把房门锁好呀。”

　　兰月脸现羞涩，说道：“难道你不是个君子吗？你会欺侮一个姑娘？我有点不信。”

　　成刚微微一笑，说：“我也不信呢。只是我有梦游的毛病，万一我不小心跑到你的房里，那你岂不是很危险吗？”

　　兰月定睛瞧瞧成刚，说道：“如果你真要进来，只怕谁也拦不住。”

　　成刚说道：“那你还是锁上门的好。”

　　兰月思一声，说道：“我知道了。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。我也相信，你不是那样一个人。”

　　说完该说的话，成刚就跟兰月道了晚安，回到自己的房间。他铺好被子，脱掉衣服，关了灯，钻进被窝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。他在黑暗中翻滚多时，见没有睡意，就坐了起来。从外面映进别处的灯光来，不太亮，但也使房里有点朦胧了，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。他心想：也不知道兰月这会睡着了没有。

　　一会儿，他藉小便的时候，到小房间前一站。里面自然静悄悄的，很显然兰月已经入梦了。他沉默了一会儿，就回自己房间了。他心想：只有一门之隔，却像隔着海角天涯一般。没有这扇门，我就可以靠近她了。

　　直到凌晨三点多时，他才勉强睡着，再睁眼的时候，房里一片光明。一看表，已经六点半了。他听到了厨房里的煤气燃烧声，勺子的磨擦声。很显然，是有人在煮饭。成刚心想：一定是兰月在做早饭。

　　他穿好衣服，出了房间，只见兰月正站在那里忙活着。她穿着干活衣服，围着围裙。那衣服正是兰花平日里穿的，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的。也许是兰花告诉她的吧。

　　成刚走进厨房，说道：“兰月，早安呢。”

　　兰月一边转动着勺子，一边回头礼貌地说：“你也好早呀。”她的脸上有淡淡的笑意。她的脸色以及眼神，都表明她昨晚睡得不错。

　　成刚问道：“昨晚你睡得还习惯吧？”

　　兰月说道：“不算怎么好。可能是平时睡炕习惯了，突然换成床，有点吃不消吧。”

　　成刚听了一笑，说道：“你要喜欢炕的话，不如我把床栘走，给你搭个炕让你睡，你看怎么样呢？”

　　兰月听了一愣，再度回头，说道：“你可真会开玩笑呀。那怎么可能呢？这可是楼房，并不是我们家的草房。在楼上搭炕，多么新鲜呢。你真是很会逗人。”

　　成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可笑。他刚才顺口而出，完全是为了让兰月高兴，考虑得不够周详，竟忘了楼上不能搭炕这档子事了。他哈哈一笑，说道：“只要你喜欢，我照样可以那么做。”

　　兰月转回头看着锅，说道：“就算我喜欢，兰花也不会喜欢。”　一提兰花，成刚又是心里一凉。他心想：兰月经常提兰花是什么意思，是不是在提醒我不要妄想，应该知难而退？可能真是这个意思吧。

　　成刚没有继续这个话题，而是问道：“兰月，什么菜呀，这么香？”

　　兰月回答道：“只是家常小菜，一会儿你就知道了。”

　　成刚思了一声，然后说道：“吃完饭，休息一会儿，咱们就去买手机吧。”

　　兰月关了煤气，回过头说：“难道真的要买？”

　　成刚说道：“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？那就买吧。你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吧？”

　　兰月沉吟一下，说道：“化那么多钱，买一个小玩意，真有点不值得。”

　　成刚笑道：“听你这话，就知道你没有用过手机。当你用上之后，你才知道那东西有多么的实用和可爱。比如说，你拿它拿参加同学会，一旦有什么事解决不了，你就可以打电话给我，我会以最快速度赶过去帮你处理。如果没有手机，那就不会那么方便了。”

　　兰月思了一声，说道：“那倒也是。也许到时有什么好事，我想跟你分享，我也可以打电话给你。”

　　成刚说道：“可不是吗，并不是非得有坏事才打电话给我呀。”

　　吃过早饭，成刚就领着兰月上街了。虽说主要的目的是买东西，但是在逛街的过程中，也是观光赏景，感受城市气息。那么多的大厦，那么多的商品，那么多的人，都给兰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她觉得现在城市比过去更为繁华，也更为热闹了。

　　接连走了好几家手机店，看得人眼花缭乱，这时在一家手机店的门口，意外地碰到了小路。小路从那家店里头出来，不是一个人，是跟一位花衣服的老太大一起出来，也不知道是什么亲戚。

　　一看到小路，成刚不由地心里格登一下。小路也看到他了，只是微微一点头，含着笑冲他挤一下眼睛，然后又瞅了瞅成刚身后的兰月。成刚也向她点头示意。他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火热与多情，但此时此地，实在不宜说话，双方便擦身而过。

　　进人手机店里，里面的柜台好长，使人有种目不暇给的感觉。成刚一指那些东西，说道：“兰月，你随便看，喜欢哪个就拿哪个看一看。”兰月思了一声，怀着愉快而又紧张的心情。她长这么大，还从没有买过这么贵的东西。她随意地走到柜台前，浏览着那些被放在明亮橱窗里的精美手机。那些手机被摆在漂亮的布景之上，在灯光的映照下光彩照人，使人想起明星出场，星光熠熠，引入注目。

　　成刚也在旁边指点着，鼓励着。这时他的手机响了，一看号码就知道是小路的。成刚说道：“你先看着，我去接个电话。”说完，就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去。他心想二这娘们不知道想跟我说什么。

　　接通电话之后，里面传出小路那柔美的声音：“成刚，行呀，艳福不浅呐。我才刚走就有人接班了。”

　　成刚眼睛扫着周围，说道：“哪有什么艳福呀，你多心了。”他说得声音小，并不愿意给别人听见。

　　小路哼道：“还说没有？老实交待，她是谁？她就是你的大姨子吗？”

　　成刚回答道：“是呀，你看怎么样？”

　　小路酸溜溜地说：“还能怎么样？跟她一比，我都快成了梅超风了。”

　　成刚轻声一笑，说道：“你这么谦虚呀。其实在我的心目中，你跟她不相上下。”

　　小路拉长了音说：“少用好话哄我。我打电话给你，主要是想问问你得手没有？她的床上功夫比我好吗？”

　　成刚听了不爽，说道：“你呀，真能胡说。她是我的大姨子，又不是情人，我跟她啥关系都没有。她就是我的大姨子，哪像你想的那么不堪呀。以后不准乱说，不然下次见到你，该打你屁股了。”电话里传来小路唧唧嘎嘎的笑声。

　　成刚说道：“我倒是还想问你呢，刚才那个老太太是谁？是不是你的婆婆。”

　　小路呸了一声，大声道：“胡扯，她是我的亲戚。我哪里来的婆婆呀，要是有，那也一定是你妈才对。”说到后面，她的口气已经有些生气了。

　　成刚笑道：“不要生气嘛，我只是随便问问。对了，你在你亲戚那里住的习惯吗？有没有想我呀？”

　　小路叹气地说：“自然是不习惯了，晚上一个入睡，又不能练‘功夫’，没办法呀，为了成全你的好事，我只有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了。你可得记得我的好处呀，不然你可真是没心没肺了。你问有没有想你，老实说，我都快想不起来了。好了，老太太在附近呢，我不能跟你多说了。祝你艳福无边，天天练枪。”

　　成刚笑骂道：“又在胡说了。你什么时候回家？咱们一起走啊。”

　　小路回答道：“还没想回去呢。好了，回头再联系，老太太过来了。”说罢，挂了电话。成刚放好手机，心想二这个小路呀，真是叫人又爱又恨。如果她以后能常伴身边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只是她是老严的人，而我又不能保证兰花能接纳她。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。

　　他走回兰月身边，问道：“兰月，有没有看中的呢？”

　　兰月看了一眼他，目光又转到橱窗里，说道：“有是有呀，不过有点贵。”说着话手一指。成刚顺着她的手指，只见隔着干净的玻璃，白色的布景上躺着一支蓝色的折叠手机。它娇小、精巧，银色的镶边，更使它显得高贵。旁边标着的价格是二千五百块。

　　成刚说道：“你既然喜欢，那就拿来瞧瞧吧。”

　　兰月犹豫一下，说道：“还是不要了，换一支便宜点的吧。”

　　成刚问道：“你是不是真喜欢这支手机？”

　　兰月点点头，说道：“当然喜欢。”

　　成刚说道：“这不就行了？喜欢咱就买。服务生，把这支手机拿出来，让我们看看。”服务生自然热情服务。她们这间店是私人经营，因此对顾客分外客气，若是换了国营，她才懒得理你。

　　兰月将手机放在手上，像看珍宝一样翻来覆去地把玩着，脸上充满了喜气。那清丽的脸蛋让人觉得很温暖，也很迷人。成刚看得出，她真的喜欢，就说道：“这手机好不好？”

　　兰月的目光流连在手上的爱物上，回答道：“好，真是好，让人爱不释手。”

　　成刚当机立断，说道：“那就这一支好了。”然后就是付款、提货。算帐时，打了八折，这还要二千块呢。

　　兰月心疼地说：“真是太贵了，有点犯不上。”

　　成刚反驳道：“哪里，哪里，物有所值呀，你看这牌子，是诺基亚呀，国际品牌。这家店我来过，卖的都是正品，可以放心大胆地用。你不要嫌贵，买手机就跟找对象一样。你想想，谁找对象不想找个好的呢？谁愿意找个破烂似的对象过日子呢？下要说别人，你自己一看他，都会想吐。”

　　兰月拎着手机盒子，说道：“我跟别的姑娘一样，也想找个好对象，只是命苦，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呢。”

　　成刚笑了笑，说道：“放心好了，你的命不会再苦了。你已经穿过茫茫的黑夜，踏过恐怖的沼泽，金色的黎明就要拥抱你了。欢呼吧、歌唱吧、跳跃吧，你就是时代的天之骄女。”

　　兰月听了微微一笑，说道：“成刚，想不到你还会作诗呢。到底是大学毕业，有一定的文才呀。”

　　成刚一挺胸脯，说道：“兰月，你忘了吗，我的工作是广告设计，业余时间则是一个小说家。我在工作之余，就喜欢编一些好玩的故事，写出来给别人看。”

　　兰月哦了一声，说道：“你不提，我倒是真忘了。”

　　成刚文绉绉地说：“欢迎兰月给予点评与指教。”

　　兰月白了他一眼，说道：“那不敢当，我倒想拜你为师。”成刚听了哈哈一笑，高高兴兴地跟兰月出了手机店。

　　接着，他们到电信公司申办门号开通手机。兰月将手机握在手里，望着那鲜艳而清楚的萤幕，说道：“真是好东西，只是这是贵族用的。”

　　成刚笑道：“从此以后，你也是贵族了。你就拿着它参加同学会吧，到时候，你一定很风光。”

　　兰月直视着成刚，目光中有几分忧郁，说道：“我欠了你这么多钱，可怎么办？”

　　成刚摆了摆手，很潇洒地说：“这个不用急，我不会追着你还钱的。如果你愿意的话，这支手机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吧。”

　　兰月摇头道：“太贵重了，我可不能接受。这样，一回到农村，我就把钱还给你。我手头还有一些钱。”

　　成刚表示：“不用那么急，我并不急着用钱。等我急着用钱，我再找你要。”但他知道这种情况基本上是不存在的。

　　兰月说道：“不还你钱，我会心里不安，只怕连睡觉都不安稳。”

　　成刚想了想，说道：“如果你真的心里不安，你就多为我做几顿好吃的。那样你就心安了。”兰月听了一笑。

　　成刚说道：“现在有了手机，你可以用手机跟你的那些同学联系。如果我不在你的身边，你有事时，也可以打电话给我。只要你需要我，我会立即坐火箭飞到你身边的。”

　　兰月眨了眨美目，说道：“成刚，你的话像掺了糖一样。如果我再小几岁的话，我一定会迷上你。”

　　成刚听了舒服，问道：“那么现在呢，现在有什么感觉？”

　　兰月回答道：“现在我是太清醒了，清醒得不懂得风情了。”说着，拎着手机快步走了。

　　成刚说一声：“等等我呀。”说着，便追上去。

　　经过菜市场的时候，很自然的买了菜。回到家之后，成刚亲自指点她使用手机的一些窍门，兰月很聪明，很快就学会了。学会以后，她用手机跟同学通话，果然，接电话的同学发出了热情的笑声。兰月问明了聚会的具体时间、地点、活动安排等，这才挂断了。放下手机，她仍然能感受到同学态度的变化。她心想：不就是一支手机，怎么会起那么大的作用？难道人情建立在手机之上吗？

　　放下手机，兰月带着愉快的心情去做饭。成刚看见她高兴，自己也感觉到像走在阳光里一样好受。